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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聚商机,共发展,赢未来

        冉家正万

        2015-01-26 21:18:42    来源:谢良洪

        与正万相识,不知不觉已12个春秋。

        那是新世纪之初的2002年,《山花》杂志社开办作家班,我是学生,他是老师。第一堂课下来,我们就成了朋友。他问:“我们是不是见过?”我答:“是的,上辈子肯定见过。”然后相视而笑,尽在不言中。下课间隙,他回寝室拿来两册《跑着生活》,这是正万的第一本书,中短篇小说集。我得了一册,可惜请他签名的时候,他不知是没听到还是装憨,至今这本书的扉页仍是空白。

        正万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朴实,朴实得异常厚道,厚道得近乎傻帽。一笑起来,就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,紧密,洁白,像剥开的百合的瓣,闪着细腻的光,一脸天真无邪。这样的笑容迷倒了一位美女,曾无数次在我面前说起。当然这位美女是谁,80岁之前,我是不会告诉他的。

        一罐米酒

        某个周末的早上,下了雪,只有三个人到教室上课。正万仍然激情飞扬地讲小说创作的心得。

        下课后,我看到正万一个人很无聊,就邀请他到我家喝酒。

        那时,我戒了烟,正学喝酒。正万好酒量。我那个土罐罐,装的是二十斤米酒,用桔子泡过,黄泱泱的。这个酒叫“biang dang酒”,口感很好,不知不觉就喝高了,会“biang dang”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。我们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,喝了多少杯真是记不得了,幸好没听到“biang dang”的声音。

        下酒菜里面,我记得有一个是水豆腐,一个是凉拌酸菜。水豆腐是在东站菜场买的,酸汤豆腐,完全是乡下老家的味道,正万很喜欢,直到现在,正万来我家,都是餐桌上的必备菜。酸菜是我夫人自制的,直接从坛子里面捞出来,切细了装盘,撒点辣椒面和盐端上桌,酸味正点,清脆可口。其实,酸菜最佳的食用方法是不过刀,从坛子里捞出来,左手高举,酸汤沿着菜叶往下滴,牵成一股细细的线,头向右偏,用嘴接住酸汤汁液,用舌头把菜叶卷进嘴里,一番咀嚼,咔嚓咔嚓,那一份清凉,才叫一个爽!

        日头偏西,正万起身告辞,坐26路公交车回去。他后来说,那一次他喝醉了,但能找到路回家,说明没真醉。

        一个傻儿

        说正万傻,是有根据的。

        正万的儿子叫云帆。云帆读初中的时候,少不更事,每每让正万夫妇着急。一次,正万一个人跑到学校操场上,傻傻的看着教室里的儿子。云帆的老师看见了,以为这个家长脑壳有问题。我没有见到这个场景,但听了别人的转述,对这事深信不疑。

        正万从遵义来到贵阳,特别怕得罪人,处处小心翼翼,虚心谨慎,但却时时被人误解,江湖上出现这样那样的传言,就差说他是天下第一大奸大恶之人。正万烦恼不已,并认定“凡所有错,错必在我”,我听了这些,心里难过,但没法帮他。后来,我们一起听何士光先生宣讲《心经》《金刚经》和《道德经》等,正万心有所悟,逐渐从苦闷中解脱。现在正万不吃肉,吃锅边素,我相信完全是一种心灵的需要。

        曾在正万的书房,看到一大摞本子上念佛诵经的痕迹,并“愿以此功德,回向给冉云帆,愿他像文殊菩萨一样开启智慧,学业进步”,“愿以此功德,回向给冉云帆,愿他像普贤菩萨一样重落实,把自己的学习计划落在实处,心不虚,情不躁”。

        一只猫

        因了酒和文学,我们后来又结识了肖江虹。这个兄弟酒量更好,小说写得棒,还烧得一手好菜。隔三岔五,写完一部小说,或者小说写不下去,读到一部好小说……这些因素都不存在而酒瘾又发了,就随便找一个理由,甚至不要什么理由,做上一桌好菜,打电话喊我们去他家胡吃海喝。趁正万夫人上洗手间的机会,江虹招呼我们赶紧喝一大口,“哪个幺儿才不喝!”这是他的劝酒辞,正万听了这话,心肠一软,只好举杯。我不为所动,不晓得当了好多回幺儿。好在江虹有了儿子后,呀呀学语的小侄儿喊我“大爷爷”,算是找了点回来。

        有一回从江虹家喝酒出来,月上东山,清辉泻地。我、正万夫妇从江虹家租住的煤矿村一路下行,走在蜿蜒的小区路上,“喵”,一只小猫绿莹莹的双眼盯着正万,发出亲切的问候。我们在前面走,它在后面跟,并一路叫声不断。正万蹲下去,双手把它捧起,抱在怀里,准备带回家。嫂子一见火撮,怒发冲冠,扭头摔手而去,把我和正万凉在后边傻愣愣地对望。我体会到正万心里的绝望,默默陪着他走到师大路口,他身上没有钱,也没有家门的钥匙,向我要了五块钱坐摩托车,至于当天晚上是否进了家门,怎么进的家门,那只猫最后去了哪里,我一直没敢打听。

        一副石碾子

        正万去贵阳近郊的香纸沟玩,爱上了村民家闲置的一副石碾子。香纸沟产纸,碾子是以前用来碾压构皮和竹子的,现在废弃不用了。正万觉得,拖回家做茶几,安逸得很!

        组织了一帮人,我们开了两个车去拖。村民加价,因为喜欢,正万毫不犹豫付了钱,大家七手八脚弄上车。我是第一次见到,在路天坝,感觉有点小。运回正万家楼下,没有电梯,两个人竟然从一楼硬抬上了六楼。过一段时间,木架子做好了,正万让我和江虹去帮他抬上木架,我们和正万家两爷崽用手捧,使出了吃奶的力气,除云帆外,三个人的手还受了伤。摆好一看,皇皇乎,巍巍然,果然不凡。遗憾的是,架子的四个脚加工成了四方柱,用来做横担的方子也小了些,如果全部是原木,粗犷一点,跟粗笨的石碾子就般配了。

        正万的夫人说,就像他们的儿子喜欢游戏一样,正万每天都要在碾子前坐坐,伸手抚摸,用毛巾细细擦,恨不得伸舌头去舔。

        今年我装修房子,专门去老家拉了一个石磨,是我家夫人小时候无数次使用过的。在夫人的娘家找了一些柏木,运到贵阳,请木匠做了架子,顺便也帮正万做了一个,换下他家那个小器的碾子架。

        一份刊物

        人和人讲缘分,人和刊物,也要讲缘分。

        1999年,发表正万成名作——中篇小说《奔命》的,是《人民文学》;2012年,发表正万代表作——长篇小说《银鱼来》的,仍然是《人民文学》。这中间,虽然经过了十多年,主编也换了几任,但都同时慧眼看中了正万的作品,前者加编者按,后者直接在卷首语中隆重推荐。这一切,难道不是冥冥之中的一份机缘?

        现在来看,《跑着生活》里的某些篇章,在技艺上不是很成熟,但文字真力弥漫,像小孩子画的太阳,由里向外放射光芒和能量。总体上说,正万的作品深厚,慈悲,温暖,灵动,散发出淡淡的苦涩和忧伤。《银鱼来》的后面部分,故事早已讲完,完全凭借情绪在推动,经由文字,完成了作家对故乡的抚摸。

        “清晨,小草举着露珠……”这是一种怎样低的姿态,要把自己降了多么多么低,要一份怎样的心灵,才找得到这个“举”字。读到这样的句子,我心悦诚服。

        一沓卡片

        今天的作家大多用电脑写作,普遍都没了手稿。正万每有新作,都要第一个给我看。所以他说,交到我手里的打印稿,就是他的手稿。

        2003年,正万向时任《山花》主编何锐先生提议,聘我做山花的特约编辑,负责每期稿子的责任校对,以及撰写每期《山花》的导读。那上面的作品,多数读起来都是折磨,我心里并不情愿做这事,但我不做这事,这份痛苦就会落到正万头上。为了他少受这番折磨,腾出时间写作,我应承了这事,一做就是十年,终于在去年,正万离开《山花》去了《南风》,我得以解脱。

        在为《山花》校稿期间,我最大的收获,是收集了部分发稿签,上面有正万亲笔书写的审稿意见,我如获至宝,默默珍藏,秘不示人。

        正万写作长篇小说《银鱼来》的时候,做了很多读书笔记,一部分写在卡片上。后来,他把这些卡片全部送给了我。

        一河清水

        正万在地质队,跑了八年的野外,除了爬山,他也喜欢下水。住在城市里,可惜与水的机缘越来越少。

        今年,余庆县文联邀请正万回去搞《银鱼来》的读书会,我随同前往。

        在正万的老家平桃,我仔细打量,正万小说中的冉姓坝、纸房、大嘴巴洞、女儿塘、白云上面的马路……一切都平淡无奇,和我的老家大同小异。我带着失落,进入灵魂出窍的玄想,以至忘了拿一点钱孝敬正万年迈的母亲,回来向夫人说起此事,被狠狠骂了一顿。

        活动结束后,我们又去了镇远,与广西来的一故帮文学界的朋友见面。回贵阳的时候,清水江像一位多情的姑娘,一路追着我们跑。看到一个便捷的入口,我们决定下河滩去拣石头。石头上布满纹路,纹路写满了每一块石头的故事,有的繁密,似宾虹老人的山水;有的稀疏,淡淡几笔,像袅袅轻烟,在动。

        那一河清水,清澈柔软,跳跃欢唱。正万情不自禁脱衣下去裸泳,他不会自由泳,我给他说了要领,他居然一试就会,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嘿嘿傻笑,那份高兴劲,谁见了谁嫉妒。我手机上,有正万自由泳的处子秀。这份独家视频,连他自己也没有,正待价而沽,有兴趣的朋友,可以和我联系。

        编辑:lmz